《燕子花开》第二十五章||南县 彭中建

发布时间:2023-12-04 21:31 信息来源:南县人民政府 作者:彭中建 浏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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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十五章

  第五生产队的社员刚吃过早饭,陈队长就敲响了出工的钟声。他在敲钟的台上高喊:“社员同志们,赶快到队屋开会啦,开会啦!”社员们听到要开会,就陆陆续续赶到茅仓的那间队屋,刚进入队屋就感到今天开会的气氛跟往常不同。公社政治工作队的人都到齐了,队长李富生、教导员洪云森坐在讲桌的正面,刘满生和小何坐在讲桌的两侧。社员们从他们的表情上看得出,这将是一次十分严肃的会议。人们都不吵不闹地找个地方坐下,没有找到座位的就背靠着墙、靠着门站着,队屋小,容不下这么多人,有的社员拖来几捆稻草,在门前席地而坐。

  陈队长扫了全场一眼,见社员都到齐了,就对李富生说:“李队长,人都到齐了,您就主持开会吧。”

  李富生接过陈队长的话说:“社员同志们,从今春到现在,我们县我们公社按照上面的统一部署开展了一场轰轰烈烈的反击右倾翻案风的运动,揪出了一批翻案分子,地主分子周春生就是其中的典型,他家父、子、女三人都参与了为地主成分翻案的活动。我们在调查中发现周家三人也不过是前台的跳梁小丑,他们幕后一定有重要的黑手。因为他们盗窃了国家的机密文件,我们一定要把他们揪出来,绳之以法,使他们永世不能翻身。昨天张小雨站出来,说黑手就在五生产队,今天就要他当场指证谁是幕后黑手。”

  社员们一听黑手就在他们中间,全场的人都一片愕然,他们屏住呼吸,你看着我,我看着他,全场静得凝固了似的。几秒钟后,又是一片喧哗:“我们中间怎么会有黑手呢?”“那是谁?”“张小雨发什么神经,他要栽赃给谁呀?”石子生急不可待地站出来说:“这小子胡说八道,我们五生产队哪来的黑手?小心我的拳头。”

  陈队长见会场吵闹,忙站起来维持秩序,说:“社员们,大家先别吵,让李队长跟大家说明白。”

  李富生见火候到了,社员们的胃口被他吊起来了,站起身来大声喝道:“传张小雨上场。”

  张小雨在两个民兵的陪伴下,走入会场,神态从容不迫,手里还拎着一个黑袋子。田丰年用手推了推石子生,小声说:“死大块,小

  雨没事,我们等着看好戏吧。”但大多数人都担心张小雨,就算他指证了谁是黑手,他也是帮凶,难辞其咎。社员们的心七上八下,忐忑不安。

  洪云森见张小雨如此从容,大声喝道:“张小雨过来,你看谁是周家的幕后黑手。快指证,别慢吞吞的,影响了社员的生产。”

  张小雨说:“洪教导员别忙,黑手就在这里。”张小雨边说边把黑袋子打开,拿出一台收音机一样的机器放在桌上。坐在桌子侧面的刘满生马上伏倒在地,大声喊:“小心炸弹!”

  此言一出,李富生、洪云森、小何都趴倒在地,桌前的社员向后跑,后面的社员向外跑,整个会场像炸了锅的活泥鳅乱成一团,尖叫声十分刺耳。

  张小雨见此大声说:“刘满生,谁说是炸弹?这是一台录音机,你没见过,让我放给你们听。社员同志们,这不是炸弹,只是我们的刘会计才是诈弹,是言字旁的诈,诈骗的诈。”

  李富生回过神来,怒不可遏地指着张小雨说:“张小雨,你戏弄谁呀?这是公社政治工作队主持的一次严肃的政治会议,你拿一台录音机干什么呀!你想捣蛋,看我怎么收拾你!”

  张小雨柔中有刚地说:“李队长,你别发火呀,是刘会计吓着你了吧?这不是我的错,只怪他未见过世面。您不是要我指证黑手吗?听完录音就知道了。广大的社员同志们也就知道了,谁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是配合你们的工作,如果你不愿意听就算了,录音可是重要的证据,您说怎么办?”

  李队长进退两难,刘满生在众人面前出了洋相,受尽了张小雨的讥笑,但为了查出幕后黑手,他们只好忍气吞声。李队长说:“那就放吧,看你还能玩出什么花招?”陈队长组织社员们进来。

  外面的社员们捧腹大笑。春桃说:“张小雨,这个小化生子,哪来的这个东西,这下让工作队出尽了洋相。”

  陈队长从里面出来说:“大家别笑了,虚惊一场,都回屋开会。四大金刚你们带个头,马上回屋。”社员们也想看张小雨把那个洋把戏怎么演下去,都纷纷进屋。他们真想知道张小雨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那洋玩意儿,不是炸弹,又是什么呢?

  张小雨见人都进来了,说:“李队长,我们可以开始了吗?”李富生板着面孔说:“开始吧!”

  张小雨说:“请大家放心,这不是炸弹,这是一台干电池录音机。现在我播放给工作队的干部听,也播给社员同志们听,听完后就知道幕后黑手是谁,那样,周家的案子就有了结果,政治工作队的政治任务就大功告成了,一定会受到县里的表彰。”张小雨说完摁下开关,机器里发出吱吱的响声,接着有人说话。

  “我叫朱志和,贫农,今年七十八岁,老家烂泥湖,和周春生的父亲是同辈人,我是看着周春生长大的。在民国二十九年前,周春生的父亲周岳山在烂泥湖有湖田五十多亩,主要靠自家人耕种。后来周家出了一个不孝之子周夏生,也就是周春生的哥哥,他年轻好赌,就在那年冬天,别人带他到大通湖去赌宝,一夜之间,就把周家的田产房产输得精光。大通湖的赌头是湖霸张三麻子,他们扣了周夏生做人质,派了几名打手,找周岳山索要地契和房契。周家祸从天降,周岳山气得如五雷轰顶,扑倒在地,不省人事。周岳山的老婆倒还沉得住气,请来烂泥湖的红旗五爷和地主乡绅,拿了地契房契到大通湖赎人。周夏生是回来了,周家从此成了穷光蛋。周岳山经不起折腾,半个月就离开了人世。这就苦坏了他老婆和周春生的兄弟姐妹。一家五口,葬了周岳山后,湖霸上门要拆房子。当地群众向湖霸讲好话,才留下两间茅房杂屋,让周家栖身,四间瓦房眼睁睁地让湖霸拆走了。周家没有过年米,还是我给他家送了三升米,后来别的人家也送给了周家一些食物,他家才过了年。狗婆的周夏生还是不争气,过后又到大通湖赶本,借的是湖霸的高利贷,他作老千被抓,就被当地赌头乱棍打死。当时周春生只有十六岁,就成了全家的主要劳动力。我就带他到地主黄家满爹家当长工,两个女姊妹只好送给人家当童养媳。这就是周家解放前的家庭情况。说周岳山是地主还讲得过去,周春生可是十足的长工出身。我老倌子啰嗦了,讲了这么多,余下的大家讲。”

  “我叫庄公达,和周春生一起长大,土改时是烂泥湖的贫协主席,土改根子,刚才朱家大爹讲了周家那场变故。当年土改就周春生本人而言,从他未成家起就上无片瓦,下无寸土。周春生本人为人本分勤

  快,又有力气,当上了掌作师傅,嫁出去的姐妹也给家里一些资助,一九四六年,他找了堂客成了家。堂客很能干,他就不当长工了,靠租种湖田为生。他是作田里手,种的田硬是比别人打的谷多。家境也有了好转,所以在土改时根据他家的情况就划为下中农。这是经过当时贫协会讨论,报上面批准,备了案的,应该不会错。”

  “我叫陈海湖,贫农,土改根子。周春生家土改划定成分,我参加了讨论,当时的土改干部东北佬姚长江,还对照土改时划定成分的本子。我记得他说:划成分主要看当时家庭现实经济情况,以四六、四七年为界限,所以土改时周家划为下中农合情合理。如果都往上翻家谱,那家庭成分就没法划了。”

  “我叫曹治国,贫农。把周春生划为地主成分有点霸蛮,我也和周春生一起做长工,哪有做长工的漏网地主?其实周春生是个很好的生产能手,他作田里手,调摆清白,又带头又卖力。四清查出他挪用了二十元钱的公款,也事出有因。当时我是生产队会计,他女儿白云突然病了,要送医院抢救,事情紧急没有打借条,从出纳那里拿了二十元钱。后来四清清出纳的账,少了二十元钱,出纳一时紧张忘记谁借了二十元钱,还是周春生主动说他拿了,忘了打条。四清工作队认为他手续不清,挪用公款,属于四不清问题,就把他定为四不清干部。后来又查出他父亲周岳山有湖田五十亩,也没问清五十亩湖田的前后变故,就把周春生定为了漏网地主,戴上了地主分子的帽子。我看有点冤。”

  “我叫庄尚武,贫民。上面几位已经把事情说得很明白了,陈海湖说周春生是一个好的生产队长,这我赞同。我看周家现在个个是好人,他儿子周剑云,做功夫很卖力,也是一个好把式,因为成分问题,三十岁才找到对象。亲家欺侮人,要求换亲,让如花似玉的周白云嫁给了一个死结巴,幸亏姓刘的小子救了她。她也不错,是我们这里的女秀才,听说书教得很好。可是这个漏网地主的帽子,害了他们全家。我看要不得,应该把地主分子的帽子摘掉。”

  社员们都对录音机里的讲述萌生同情。政治工作队的人听了也有所触动,莫非真的搞错了?但是他们不肯服输,这是县运动办交给的

  重要任务。李富生想到这里,对张小雨说:“别放了,什么乱七八糟的。这是谁搞的调查,谁录的音?”

  张小雨又摁了一下播放键。这回播出来的是袁放南和周白云的一段英语对话,在场的人不知里面说些什么,石子生站起来说:“张小雨,这机器里唧唧咕咕地说些什么,你告诉我们不就行了,反正是对牛弹琴。”

  张小雨说:“你听不懂,不等于李队长他们听不懂。这里面可是幕后黑手的声音。”

  李富生看张小雨在戏弄他,但当着社员们的面,又不便出自己的丑。那该死的刘满生已经出了一次洋相,这回可再不能丢人现眼了。李富生于是摆出一副得意的样子说:“张小雨,这不是两个女人的英语对话吧,有什么奇怪。其中一个是周白云,你说另一个是谁?”

  下面的社员也议论起来:“是的,是周老师的声音。周老师的英语讲得真好,教得也好,可她不能教书了,害得我的孩子没有人给他们上课了。”又有人大声地问:“李队长,行行好,让周老师回来教我们的孩子吧!”

  洪云森觉得有点不对头,偏离了开会的方向,他恶狠狠地对张小雨说:“张小雨,你究竟想干什么?你想挑起群众斗群众,为翻案分子作辩护?”

  张小雨从容地说:“洪教导员,这可是你说的,我可没有这个意思。李队长,今天我是来帮助政治工作队指证幕后黑手的,如果你们不相信我,那就算了,我收拾东西走人。”说着关掉录音机,提起就走。李富生一把拉住他说:“你先别走,你把黑手快指证出来。指不出来休想走人。”

  张小雨说:“还是李队长识大局,知道我今天来做什么的。好,我不会让李队长失望的。李队长,前面我们听的第一个录音是烂泥湖贫雇农说的周春生解放前的家庭遭遇和家庭经济状况,土改时划为了下中农,他们认为是正确的。但这是谁录的音呢?于是我又放了第二个录音,李队长有文化,一听就知道一个是周白云。那另一个是谁呢?我就当着五生产队的社员告诉你,她叫袁放南,她就是周春生地主分子翻案的幕后黑手。李队长,这回我该说明白了吧?”

  社员们听了都云里雾里,袁放南,录音机里说英语的那个姑娘,她又是谁?我们都不认识。张小雨怎么认识她?莫非也是他的同学,只有夏荷知道这姑娘是谁。她在下面悄悄告诉冬梅她们:“袁放南是刘新明的战友,她到过庆丰学校,到过南山纺织厂,是一个很俊俏的姑娘。”春桃小声说:“这就是张小雨的不对了,他怎么出卖解放军女战士呢?”夏荷诡异地笑了笑说:“应该不是,你往下看就知道了。”

  李队长听了,自言自语地说:“袁放南,袁放南……”他突然问:“陈队长,你们队里谁是袁放南?”

  陈队长说:“我们队里没有叫袁放南的,更没有能说英语的袁放南。”

  洪云森醒悟了,他说:“李队长,我们上当了,张小雨拿了一个找不到的人耍我们。我看他才是真正的幕后黑手。我们别跟他逗了,把他抓起来送到县里去。”

  张小雨这时身子一挺大声地说:“我看谁敢碰我!我给你们指证了幕后黑手,是你们苦苦寻找的对象,也是县运动办交给你们的硬任务。现在我帮你们找到了,何罪之有?我这录音可是重要的证据,你们拿了它就可以向县里交差了。李队长,你说对不对?社员同志们,你们说对不对?”

  “四大金刚”不等张小雨说完,整齐地站起来说:“是呀,他帮你们找出了幕后黑手,为什么还抓他?我看谁敢在五生产队抓人!”接着社员们齐吆喝:“不许抓人,不许抓人!”

  李富生这才知道张小雨的狡猾,这就是他为什么要到五生产队交出黑手的原因。李富生吃过他爱人贺旭云的亏,哪知张小雨比贺旭云更厉害。他行事缜密,柔中有刚。李富生只好以退为进地大声说:“社员同志们,贫下中农同志们,少安毋躁。张小雨为我们提供了黑手的重要证据,算是立了功。不过,张小雨,你说是袁放南,刚才陈队长说五生产队没有这个人,我们到哪里去找呀?你不是无中生有地欺骗我们吧?”

  张小雨笑着说:“李队长,洪教导员,你们也少安勿躁。不要动不动就抓人,乱抓人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李队长这才问到了点子上,

  我没无中生有,袁放南也确实不是我们五生产队的人,但她到过五生产队,拜访过刘新明父母。到过烂泥湖大队,到过庆丰学校,这些录音都是她调查时录制的,这些洋玩意儿也是她早几天从云南昆明寄过来的。这难道不是最好的证据吗?”

  李富生说:“没错,这是最有价值的证据。她是昆明人,干什么的?她什么时候到过我们这里,搞了这么多调查?”

  张小雨说:“李队长一下子提出了这么多问题,我一一告诉你。她叫袁放南,是昆明军区《战地日报》的记者,也是我们这里刘新明的战友。她和五生产队有缘,我才在这里当众指证她就是‘幕后黑手’,政治工作队的人对这点没有什么奇怪吧?她在两年多前,在‘八一’前到过我们这里,看望了刘新明的父母,看望了刘新明的女朋友周白云,顺便调查了周白云的家庭情况。她不明白,为什么周家土改时是下中农,四清时却成了漏网地主,于是她找烂泥湖的十位贫雇农开了座谈会。对了,她还和这些贫雇农合影拍照了,录音拍照都是记者们的权利。你们看这十位老农有的可是第一次照相,他们笑得多开心。这位姑娘是袁放南,站在后排最右边的那个。回部队后,她向部队反映了这一情况,部队就这一调查情况发函给了县人武部,到后来才有了周春生摘除地主分子帽子的这件事,刘新明也顺利地提为了正排级。李队长,我的回答,您满意吗?”

  洪云森听到这里插一句:“事情的经过你知道得这样清楚,她是黑手,你就是同案犯。昨天,你说申诉书是你起草的,这难道会错吗?”

  张小雨面带怒色地说:“洪教导员,注意你的用词,谁是同案犯?袁放南犯了法吗?她是部队派来的人,回部队又如实地作了汇报,是部队发函给县人武部才摘了周春生的地主分子帽子。袁放南何罪之有?她真是幕后黑手吗?是谁定的性,难道是你洪教导员定的性?她何罪之有,那我怎么是同案犯呢?请洪教导员再不要乱扣帽子,其实申诉书也是袁放南起草的,底稿和这些洋玩意一起寄来的,我看了几遍就记熟了。李队长还有问题吗?”

  “还有,有关土改政策的那些文件也是她提供的机密?”李队长

  追问。

  “李队长,这事你不提起,我还忘了,这些政策不是什么机要文件,是土改时公开的政策。录音里有一个叫陈海湖的也说了,有一个东北来的土改干部姚长江对照小册子定下了周家下中农成分。我这里有一本袁放南寄来的小册子,书上署名袁雪梅,也就是袁放南的母亲。她老是当年的地下党,土改时是一个区的土改干部。我可以告诉你,袁放南是她最小的孩子,跟她母亲姓袁,袁放南的父亲就是昆明军区的杨司令。我还告诉你,杨司令可不是林彪线上的人!”张小雨掷地有声地说完最后一句话,说到昆明军区杨司令的大名,全场瞠目结舌,也把政治工作队的人给吓着了。

  李富生见机说:“这么说,周家成分问题事出有因,这样很好。张小雨你把这些材料交给我,我好向县里汇报。”

  张小雨也见机说:“这些东西可以给你们,但我有两个条件,第一,打个借条,我要物归原主。我不是什么参与者,我只是传递人。第二,放了周家兄妹,这事和我岳父一点关系都没有,请向他道歉。”

  李富生为难地说:“这、这、怎么行呢?等县里批准了再说。”

  张小雨说:“李队长,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只是职责所在。刚才听录音时,你也动了恻隐之心。这事已经几个月了,县里不是逼着你们结案吗?难道这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案方式?折腾了别人,也折腾了自己,如果真有什么事,李队长也担当不起。”

  社员们也说:“事情真相已经弄明白了,你们就做点好事,放了他们吧。你们问也问了,斗也斗了,还开了万人大会。”

  李队长来了个顺水推舟:“好,我们马上放人,这事就告一段落。我还要感谢张小雨同志的帮助。”

  李富生清点了实物,要小何打了一张借条,签上李富生的大名,带领政治工作队的人走了。在路上,洪云森说:“张小雨年纪轻轻,办事老练,把我们都耍了。李队长,难道我们就这样算了。”

  “不算了,你还想怎么样,我们能找杨司令算账?这也好,我们可以向县里交差了,我估计县里也会不了了之。”

  政治工作队的人走了,社员们欢腾起来,四大金刚抓张小雨撞油,把他抛起很高,说他真是好样的,有勇有谋,总算解了周姑娘的围。盛大妈含着泪走近张小雨说:“小雨,多亏了你,我不知怎么感谢你才是。”

  张小雨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我们应该感谢袁放南,不是她这棵大树,我能怎么样?更应该感谢五生产队的父老乡亲,不是你们给我壮胆,我能斗过他们吗?”

  春桃、夏荷、秋菊、冬梅四位铁姑娘嫂子也过来了。春桃上来就给张小雨一拳:“小雨,这几年长能耐了,过去上台发言都红着脸,和旭云说话躲躲闪闪、结结巴巴。今天单挑工作队,那样从容,又是打又是摸,弄得工作队的人很狼狈,尤其是那个刘满生被录音机吓得趴在地上了,真好笑。”

  秋菊过来担心地说:“小雨,李队长他们真会放人吗?你是否带我们几个人一起去接周白云?”

  张小雨正要说话,夏荷抢在前面说:“我看李队长会放人,因为他当着这么多社员表的态。再者这些人都是势利眼,他们整平民老百姓很厉害,但他们拿杨司令、袁放南就没有这个胆了。我估计县里也没这个胆,这也是张小雨的聪明之处,一是拿杨司令吓唬他们;二是要我们五生产队的社员堵他们的嘴。我说得没错吧?”

  张小雨忙说:“夏荷姐,你真是八面玲珑的阿庆嫂,什么事都逃不过你的眼睛,那我们一起接周白云去吧!”

  “不行,小雨你不能去。今天你让李富生、洪云森失了面子,他们会记恨你。石大块,不是你们四大金刚很厉害吗!你们能不能和我们一起去接人?”四大金刚齐声说:“我们有什么不敢的!”

  张小雨说:“好!麻烦你们了,我就回去了。”

  “你快回去吧,旭云和你岳父正在家等着你,别让他们着急了。”大哥大嫂们说。

  张小雨回到家中,果然岳父岳母正在等他。旭云忙着做饭,岳母正在择菜,母亲抱着旺旺和岳父在说话。他们见小雨回来了,忙问:“小雨,你没有事吧?”张小雨开心地说:“我没事。”

  贺昆山说:“你没事,昨天你说申诉书是你起草的,他们没有为难你。你在会上指证了五生产队的人,谁是幕后黑手,孩子你别冤枉好人啊。”

  “爹爹,我怎么会呢?昨晚我不那么说,他们会放您出来吗?昨天因为很晚了,我没有向您说出我要如何讲,利用五生产队的社员会解救周白云的计划,让你们担心了。今天真痛快,我的计划实现了,李队长答应放周家兄妹了。他们还要向您道歉,错怪了您。”

  贺昆山说:“小雨,你把事情说清楚。你的计划是什么,你指证了谁是幕后黑手,他们就放人?”

  “我指证了刘新明的战友袁放南是‘幕后黑手’,她是昆明军区杨司令的女儿,军区《战地日报》的记者。”

  “什么呀,你指证袁放南是周家的幕后黑手,就是两年多前,在欧阳盈月家,你和她说得很投机的那个漂亮女战士?张小雨,你真缺德,她又不是本地人,到我们这里来了一次,她怎么是幕后黑手?就算是,也不该检举揭发她呀。她和你无冤无仇,又是你同学刘新明的战友,你怎么能揭发她呢,妈,你说是不是?”贺旭云放连珠炮似的朝张小雨打去。

  母亲说:“是呀,旭云说得对,你这样做不道义。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当着你岳父的面把事说清楚。”

  张小雨说:“爹爹,妈妈,不是旭云说的那回事。事情是这样的,袁放南是刘新明的战友,又是昆明军区杨司令的女儿,军区《战地日报》的记者。本来她和刘新明可以成为恋人的,可刘新明放不下周白云,他答应袁放南等他探亲后,知道周白云和盛建强过得很幸福,他就和袁放南建立恋爱关系,不想刘新明回家知道周白云离婚了,回部队后将实情告诉了袁放南,谢绝了袁放南的爱。袁放南是高干子弟,但丝毫没有大小姐脾气,她很同情周白云的处境,也敬重刘新明这种不攀富贵的汉子。袁放南决定帮助他们,她就到了我们公社,到了庆丰大队、庆丰学校。爹爹也一定见过她,她找您开了证明,证明周白云的现实表现。”

  贺昆山插话说:“说起来有这么回事,那个女战士长得蛮英武,对人很和气。刘新明这小子有骨气。一个司令的女儿他不要,偏偏恋旧爱上了有家庭问题的周老师,听起来蛮感人的。小雨继续说,她是怎么帮助周老师的?”

  “她到这里后,专程到了烂泥湖大队调查,找李支书组织十个贫雇农开了座谈会,了解了周家解放前真实的经济状况,肯定了周家在土改中划为下中农是正确的,四清定为漏网地主不可信,没有什么依据。周白云父亲十六岁就做长工,他们说没有见过做长工的地主。袁放南当场录了音,作了座谈纪要,还和十位老农照了相,合了影。今天在五生产队的社员会上,当着李富生他们的面放了录音,社员们听了很同情,有的工作队队员也动了恻隐之心。我见机说这就是周家的幕后黑手,既不是五生产队的社员,也不是我岳父,更不是其他人。所谓的幕后黑手就是袁放南,一位解放军女记者,一个司令的女儿。这录音绝不是我的,是袁放南寄给我的,我转交给你们,她是不是幕后黑手,那是你们的事。你们要这些东西向县里交差,那你们必须放了周家兄妹。此事到此为止,再追查下去对你们个人没有什么好处。李富生迫于社员们的压力,他也想把这烫手的山芋交给县里,就答应放了周家兄妹。我估计县里也会不了了之,他们欺压老百姓可以,但不敢在泰山头上动土。”

  贺旭云见丈夫说得头头是道,得意地调侃说:“看来你英雄救美成功了,怎么漂亮的姑娘都和你有缘?这是你、欧阳盈月、刘新明、袁放南合伙导演的一出好戏,他们是幕后黑手,你是前台跳梁小丑。我说得对不对?”

  贺昆山和张小雨的母亲都开心地笑了。贺昆山说:“政治工作队为难我,是小雨解的围,旭云怎好还戏弄他。”

  “爹爹,我这是夸他,哪是戏弄他?爹你总是向着他,好像我不是你的女儿。”贺旭云瞟了爹一眼。

  “小雨,我还有一事不明,昨天你当着李队长的面说,申诉书是你写的,今天他们没为难你?”贺昆山问。

  “是呀,那洪云森借口这事说我是同案犯,我一听火了,反问他:

  ‘袁放南犯罪了吗?她没有,我怎么是同案犯呢?申诉书也是袁放南起草的,昨天我不那么说,你们会放了我岳父吗?你们会在五生产队开社员大会吗?’他们又逼问我,说我怎么能写申诉书一样的内容?我说这是袁放南寄来的原稿,我看了几遍,记熟了,这很难吗!就给

  我挡回去了。”张小雨回答。

  张小雨还说:“什么机密文件?那是土改时印的土改政策文件汇编。袁放南的母亲参加过土改,她老还是地下党员。袁放南把那本小册子寄来了,上面署有她母亲袁雪梅的大名。这样所谓的盗窃国家机密就不攻自破了。”

  “爹,你别问了,张小雨把所有的事都推到袁放南的头上。反正他们不会把袁放南怎么样。其实,有些事就是小雨做的,鬼点子都是他出的。小雨,我说的是不是?”

  “旭云,这话你别乱说,这可不是开开玩笑的事。爹你说呢!”张小雨着急地说。

  贺昆山严肃地说:“旭云,这个玩笑开不得,在外你一定要管好你这张嘴。这次虽然张小雨占了理,占了上风,但他们是会记恨的,你们一定要防着点。”

  “爹爹教导得是。在外边,我一定不会乱说,我真怕引火上身,”旭云说着从母亲身边抱起了旺旺说:“小雨,我喂奶,你收拾桌子,准备吃饭。”

  张小雨和岳父岳母一家人正准备吃饭,四大金刚和四位铁姑娘来到了张家,还没有进门,春桃就响着大嗓门说:“放了,放了!”

  贺旭云放下筷子,抱着旺旺迎上来说:“春桃姐,放了什么呀?”

  夏荷说:“春桃心急口快,她是说政治工作队把周家兄妹给放了。”

  贺旭云说:“你们几位大哥大嫂是到公社接人来的,怎么没把周老师带来呀?”

  “我们告诉她,是张小雨帮你们周家洗脱了右倾翻案的罪名,要他们一同到你家来问明情况。周老师说谢谢张小雨,她就不来了,来了反而不好。我看得出,她很伤心,就不好强留了。”田丰年说。

  张小雨也放下碗筷:“瞧你们这样高兴,好似你们给解放了。她不来也好,白云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

  夏荷说:“可不是吗,周老师人都瘦了一圈,样子很不好看。她执意要走,我们连安慰她的话也来不及说。”

  冬梅也跟着说:“谁受得了那样的打击,那样的冤枉!改天我们

  几个邀了盛大妈一同去烂泥湖看她,安慰安慰她。她可是我们庆丰学校最好的老师,我还指望她教我的儿子呢。”

  石子生走近贺支书说:“冬梅说得对,贺支书想个法子把周老师要回来。我看您女儿旭菊还没有老师教英语课呢。”

  贺昆山苦笑着说:“我有什么办法?我和你一样,平民百姓一个。”说着无奈地摇了摇头。

  “贺支书,我有个好办法。我到周老师队上替周老师出工,周老师到我们大队教书,我一个十二分劳力换她一个八分的妇女劳力,队上肯定会乐意。”石子生认真地说。

  田丰年嘲笑他说:“石子生,石大块,队上乐意,顶个屁用!你太天真了,你以为十二分劳力就了不起?这是政治,能由你换来换去!”

  冬梅也上来给他一拳,说:“这里就只有你献宝。你是贫农,她是地主,两个大队支书都不会担这个责任。”

  石子生不死心地说:“张小雨,你不是给政治工作队的人听了录音吗?那么多贫农、雇农、贫协主席都证明她家是下中农,小雨你说,周老师她家还是漏网之鱼吗?”

  张小雨无奈地说:“这个问题还没有解决,也不会很快解决,要看上面大形势的变化。”

  “小雨,你说问题没有解决,那今天不是白忙活了?你的那黑匣子拿出来只是吓唬吓唬,让他们趴在地上,出出丑算了。今后他们想抓人,还是会抓人?”石子生不解地问,“小雨,周老师的问题真没解决,她还是不能到学校上课,还是不能和刘新明搞对象。这对苦命的鸳鸯要等到猴年马月。刘新明也真是,不要司令的女儿,偏爱上一个地主的女儿,还是二婚。”

  冬梅又上来给他一拳:“砍脑壳的死大块,你烂了舌头,尽说些难听的。”

  张大妈也问儿子:“过去是有许多苦命的鸳鸯,如今怎么也有苦命的鸳鸯?小雨,今天他们只是放了周姑娘,但什么问题也没解决。”

  张小雨无奈地对母亲说:“妈妈,儿子尽力了。人是放了,但什

  么问题也没解决。”

  满屋子的人都沉闷了,石子生有气无力地蹲在地上,肖文安、张春生、田丰年也和石子生蹲在一起。旭云和嫂子们都流下了眼泪。

  还是贺昆山先打破了沉闷。他站起来说:“我以一个共产党员的身份对大家说,一切都会好的,这只是暂时的,因为共产党是为人民服务的政党。”贺昆山的话似乎又点燃了大家的希望。

  第二天,张小雨刚进厂区,就被欧阳盈月拦住了。她问:“张小雨,昨天的事都办好了?”

  张小雨无精打采地说:“周白云和她哥哥都被放回了家,我丈人也放了。人是放了,但什么问题都没解决。”接着张小雨把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欧阳盈月听了,心情也很沉重,她感到张小雨太重情重义了。她安慰他说:“你不必太自责,这不是你的错。你尽力了,大家都尽力了。人放出来了总是件好事,至少周白云人身自由了。”

  “自什么由呀,周白云连我家的门都不敢进。受了这样大的打击,万人大会批斗,我看她的心都死了,手脚也给一副无形的手拷束缚了,还有什么自由。”张小雨伤感地说。

  “小雨,我们不要那么悲观,白云是一个心事很重的人,不到你家是怕连累你,她没有错。这次多亏了袁放南出手相助,才有这样好的结局,已经挺不容易了。我还是认为,白云人自由了,总比关在公社黑屋子里强。我敬佩袁放南,一个高干子弟,为了一个乡下姑娘,还算得上是她的情敌,她居然冒这样大的政治风险,实属难能可贵。原来我们设想只要保护好刘新明、袁放南他们,就算白云再苦点,白云还是有希望的。不想袁放南来信说不用怕,一切事都是由她下乡走访调查引起的,把这一切罪名都往她身上揽。只有这样做,白云才能获得自由,你们才免受牵连。所以没有她的帮助,我们一点办法也没有,不光白云不会放出来,连你也会搭进去。能有今天这样的结果,你还悲观什么呀!”欧阳盈月细心地安慰张小雨。

  “说来也是,能有今天的这种结果,应该感谢袁放南,不是她承

  担了一切责任,我几乎自投罗网,向政治工作组承认是我起草的申诉书,土改的文件也是我从图书馆看到的。但那样既救不了白云,连自己也搭进去了。昨天第一次做了违心事,说申诉书也是袁放南起草的,与我无关,想起来就很惭愧。”张小雨说。

  “你还是不错,英雄救美成功了。”

  “我算什么英雄救美,我可没有那种壮举。这次倒是美人救汉,是袁放南救了我。”

  “不是你精心谋划和出面,袁放南想救白云,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这次也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完全是你与袁放南沟通的结果,我只是前台的跳梁小丑而已。”

  “你说你是前台跳梁小丑,我和袁放南是幕后黑手,这可不是你张小雨的语言,倒像是旭云对你的嘲弄。”

  “真给你说对了,你真聪明。可旭云没有恶意,她是当着众人的面,说反话夸我。这些我们都别说了,现在有两件事要做。第一快给袁放南写信,告诉她事情的结果,谢谢她的帮助;第二想办法安慰白云,一定让她振作起来,坚守信念,接受刘新明对她的爱。”

  “那好,马上写信,晚上我们一起到白云家去,找她好好谈谈,她这时候尤其需要别人的安慰和关怀。让她千万不要拒绝刘新明,有爱,她心里就拥有一切。”

  这晚,欧阳盈月和张小雨到了周白云家。周白云知道,她能放出来,不是张小雨一个人所为,而是远在千里之外的刘新明和袁放南解救了她,尤其是袁放南敢作敢为,把所有的事一个人包揽下来,她和哥哥才获得了人身自由,也了结了她家成分翻案的事件,不然,不知道还要牵扯多少无辜的人。

  当政治工作队放她回家的时候,她麻木得不相信这是真的。出了公社大门,见到四大金刚来接她的时候,她才缓过神来。他们邀她到张小雨家问个明白,她还是心有余悸地婉言谢绝了,她不想给张小雨添半点麻烦。直到欧阳盈月、张小雨今晚前来,才知道救她的关键人物是袁放南。袁放南家庭背景显赫,下面的人动不了她,这是李队长

  放她的原因。

  欧阳盈月关切地说:“白云,别躲着刘新明了,你毁掉自己是小事,还会毁掉刘新明。部队的领导、袁放南的父亲都欣赏刘新明的骨气,他毫无攀龙附凤之想,他一切都是为了你。袁放南所做的一切也是为了你们俩人。不要再犹豫了,振作起来,不然你更对不起无私帮助你的袁放南,辜负她的一片好心。”

  张小雨把一沓信放在周白云面前说:“这是刘新明这几个月通过我给你的信,我一直无法递交给你,你好好看看,他对你爱有多深!可你今年一直未给他回信,这几个月还有原因,以前呢?你让人失望了。你干吗要躲着他,他该有多伤心呀!爱不光是为了自己,也是为了别人。心里有爱,而拒接所爱之人之爱,未免太残忍了。白云,我想你不是这种人。”张小雨生气地批评了周白云。张小雨的言辞刺耳,一针见血,让周白云无地自容,她是不应该那样残忍地对待刘新明的。

  欧阳盈月最后开导她说:“白云,有爱才有希望,有爱才有生活的动力,爱能战胜一切困难,爱才能实现你们比翼双飞的梦想。”

  周白云送走欧阳盈月和张小雨后,心境渐渐地开朗了,想通了。好好活着,好好地爱。她要为爱而活着,达到那种“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烛成灰泪始干”的境界。想到这里,周白云精神为之一振,起床提笔给刘新明写信。写完信,她就在桌前睡着了,这觉睡得真香,早晨的阳光照在她桌前,她才醒来。

  刘新明收到了周白云的来信,这是他期盼已久的来信。他急不可待地拆开信封,展开信纸,见到了周白云隽秀的字迹。字里行间,都是周白云炙热的情感,她没有往常客套的问候,没有自卑情绪的倾泻,没有委婉拒绝他的托词,没有劝他找一个比她强十倍百倍的女人,更没有受到打击后的诉苦。周白云在开头就直白地说:

  新明,我爱你,我刻骨铭心地爱你,你无时无刻都在我的情感世界的深处。读着你这么多情深义重的信,如果我是块冰,也会被你炙热的温情所融化;如果我是一个铁石心肠的人,也会被你崇高的爱情所感化。回想起过去对你的拒绝,我真是太残忍了,原谅我的任性和

  无知。这么多年来,我总屈服自己的命运,几乎放弃了做人的尊严。我有爱和被爱的权利。正如你说的,我们不要为贴在我们身上的标签而活着。你也不止一次地对我说,不管我是漏网地主的女儿,还是贫下中农的女儿,你都爱我,你爱的是一个活生生的周白云。你的真情无时不在敲打我的心灵。但长时间我跳不出爱一个人就要从实际出发,为爱的人着想牺牲自己的个人情感和利益的怪圈。经过这么多事,我终于想通了,我不为标签所羁绊,不要总为别人所考虑,我要为自己活一把,爱一把。只要有了爱,我们才有希望,只要有了希望我们才有梦想,有了梦想我们就可以比翼双飞,在蓝天上翱翔。

  吻你,爱你的人:白云

  读完周白云的来信,刘新明心喜若狂,他终于看到了一个真实的周白云,看到了一个从精神枷锁中解脱出来的周白云。

  刘新明在云南边防的河边,反复读着周白云的来信。太阳已经下山了,它把最后的光和热烧红西边的天空,五彩缤纷,天上水中浑然一体,光彩夺目。刘新明的心境也和高原的傍晚一样高远开阔。他不光心喜若狂,更是如释重负,心头沉甸甸的挂念终于放下了,周白云终于从怪圈的阴影中走出来了,接受了他的爱,而且是那样的坚如磐石。他相信她的决心,他儿时的诺言终于能兑现了。为了这句诺言,他们经过了多少风风雨雨,今天终于倾心相告了,这怎么不让他高兴。这次周白云经过了这么大的打击,反而更加坚强,勇敢地选择了爱情,明白了活着的意义,明白了爱情的意义,周白云确实变了。刘新明想早日回家探亲,排除一切阻力和她定婚,决不辜负她的期望。

  正在他遐想的时候,一个人走入了他的视线,他从坐着的石头上站起来,冲着她喊:“袁放南,我在这儿呢!”

  袁放南走近说:“看你高兴的样子,一定是收到了白云的来信。”

  “来了,来了,她已经接受我了。”

  “是吗?能让我看看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你可是我们的恩人和红娘呀!”

  “那我就不客气了。”袁放南接过刘新明递过来的信,认真地读

  起来。

  看完后,袁放南把信递给刘新明,说:“多美的情书呀,让人羡慕,又让人嫉妒。”她开玩笑说:“周白云什么意思,我给你们帮了那么多忙,她怎么连一个谢字也没提,太见情忘义了吧!”

  刘新明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说:“你说的这不是情书吗,又是她第一次认真地提出她爱我,所以她没有提及任何人。下次我一定叫她补上,在此我向你表示谢谢。如果不是你的相助,她是不会这么快走出阴影的,她一定会等到成分问题解决后,才会跟我提出。”

  “看来你这个血性汉子,很懂女人的心思。你不要在意了,欧阳盈月给我来信了,刚才是逗你的。她在信中告诉我,你那会推理的同学张小雨是如何利用我的录音机,在社员群众大会上指证了幕后黑手,把我交出去了,我就是幕后黑手,事情就了结了。周老师说了千恩万谢的话。这次她受的打击可够大的,一般女孩子可能会被整垮,她却很坚强,选择了爱情,真是难能可贵。我只是狐假虎威罢了,真正在前台的还是欧阳盈月和张小雨以及广大社员群众,是他们解救了周老师。你应该感谢他们才对。”袁放南说。

  “谢他们什么呀,我们是最信得过的同学。大恩不言谢,对你也一样。”刘新明爽快地说。

  “我真羡慕你们这些同学都这样铁,好了,祝贺你收获了爱情,我很感动。”她伸出手去握刘新明的手表示祝贺,又马上松开,转过身,向营地走去。刘新明还呆呆地站在原地,望着她远去的背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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