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 || 南县 汤平

发布时间:2021-10-20 15:06 信息来源:南县人民政府 作者:汤平 浏览量:
字体:


那 天

文  汤  平

那天,是父亲节,我特意把您带到海澜之家,想给您挑一件您最爱的白衬衫。然而,试衣镜前发生的那一幕却让我至今难忘。当服务员帮您拉扯衣角试穿衣服时,我不停地提醒您把腰挺直!甚至还不停地捶打着您的后背。但您就是直不起来,以致我都有些不耐烦了。导购员立马把我叫到旁边,小声说:“你爸老了,腰直不起来了。”我猛地一惊,是啊,您已是古稀老人了!我的老爸早已青春不再,虽有一米七几的个头,可早已被沉重的岁月压得不再挺拔,我怎么还活在他膝下承欢、撒娇任性的日子里?您的青春早已在温柔的时光里,兑换成了对我无限的守护。那一刻,勾起了我对往事的片片回忆……

那天,我12岁时的那个正月初二。浓郁的年味儿洒遍每一个角落,空气里也夹杂着欢乐的气息。而我心情却格外沉重、低迷。口袋里棉布紧贴着棉布,您给的压岁钱在前一天已花光光(好像是在售货员的诱导下买了一件并不喜欢的外套),小伙伴们拿着大人给的几元、几十元不等的压岁钱在我面前炫耀着,使我更加心烦。我哪儿也不愿去,就守在家里烤火。    

黄昏时分,老爸您回来了:“平平,你咋不出去跟他们疯呀?外面好热闹哦……”

我头也不抬,嘀咕了一句“没劲,她们都买了玩具,我没钱。”

“那你的压岁钱呢?”您有点疑惑,盯着我问。“花了花了,等于丢了,买的那衣服我也不喜欢,我就一倒霉蛋。”

您没再说话。过了一会儿,您支开了我身边的姐姐和弟弟,把我叫到后门口,从那件深蓝色的夹克口袋里掏出零星的还带着体温和烟草味的钱,数了数,“嘘”了一下,示意我不作声,然后递给我:“给你30元,别告诉你弟……”

我一阵惊喜,体内的细胞顿时活跃起来,一蹦三尺高,连连说“谢谢老爸。”我把钱迅速揣进兜里,回头瞅见您把剩余的几张毛毛票子塞进了裤兜。“爸,您还有抽烟的钱没?老妈一小气鬼,管你又管得紧,我担心……”您脸上闪过一丝欣慰,看了我一眼:“没事……”

事隔多年,每每回味,总会涌起一阵温暖。在那个物质极度匮乏的年代,那种爱便让人内心变得富足起来。而我,就是在那一天长大的。

1997年8月,正值非常炎热的夏季,滔天洪水肆虐着我们脚下的每一寸土地。那天,8月30日,是我上师范报到的日子。一大早,您就从20里外的防洪大堤上赶回了家。妈说为了送我去学校,你硬是跟别人调了几个班,连续奋战了几个通宵。一回到家,您就催促妈从箱底里找出了那件从来舍不得穿的白衬衫,还乐呵呵地说:“我崽跟我争了气,我出去也不能给她丢面子。”一路上,您挑着我的行李,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像小孩一样遍告左邻右舍和遇到的熟人:“我送我崽上大学去呢!”“爸,不是大学,是师范呢,别尽吹牛!”“那还不是一样,反正都是吃国家粮的。你看我们这个村,除了你还能挑出第二个?”

到了学校,您又马不停蹄地开始给我铺起床来,还一边叮嘱我,今后鞋子就放这里,衣服要挂那里,早晨千万不能睡懒觉,别上课迟到了。我一边答应着,一边拿着书本当扇子给您扇风。猛然间,我发现您洁白的衬衣上竟满是黄色的斑斑点点。在我的再三追问下,您才说出真相:因为打农药不小心溅到了身上,这才染上了皮肤病。“快把衣服脱下来,我洗洗!”我小心翼翼地帮您脱衣服,但仍能感觉到你不时地皱着眉头,身体也因阵痛而颤抖,已经化脓的血泡早就与衣服粘在一起了!顿时,我心里感到前所未有的剧痛,再也抑制不住自己,放声大哭起来。而您却没事一样,不住地安慰我:“人在阳世上,吃的五谷杂粮,哪能没有病痛呢,再说这点小事,挺一下也就过去了,实在不行的话,回去后我到卫生院买点药搽一下就行了!”为了逗笑我,你还故意用胡子扎着我的脸,用鼻尖触碰着我的鼻尖,用布满老茧的手刮蹭着我的鼻尖……那一刻,我深深感受到了沉甸甸的父爱,也体会到了真正的幸福!

老爸,谢谢您,我的男神!谢谢您为我们所做的一切;谢谢您用双手撑起我们的一片天;谢谢您总是竭尽所有,把最好的都给了我们!您用您那双粗糙而温暖的大手拉着我走过春夏秋冬,酸甜苦辣里浸润着您的无私和大爱;您用您那慈爱和渴盼的双眼培养我成才成人,凤霜雨雪中让我始终有一座最最坚实的靠山。

 

 

扫一扫在手机打开当前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