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那些年|| 南县 丽叶
母亲那些年
文 丽叶
我出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家里共五口人,弟弟比我小三岁,还有一个双目失明的奶奶。我读小学三年级了,一家五口依旧挤住在那间约二十平米的茅草房内,每逢天下大雨屋内便下小雨,盲人奶奶摸索着用几个旧脸盆接住雨滴,于是"叮咚叮咚"一场场清脆的雨滴交响乐就演奏开了……母亲属牛的,自她从乡下嫁入父亲所在的小镇后,真的像一头牛履行着她的使命,从我有记忆起,我经常在半夜才能看到母亲,她进门的声响把我从梦中惊醒,昏暗的灯光照着母亲满脸的疲惫,瘦削却显坚毅的身影……
父亲在镇上的一小厂子做临时工,工作辛苦但收入却很微薄,加上盲人奶奶也靠父母赡养,等到我入学时际,家里更是捉襟见肘了。记得一件小红花夹衣,我从小学二年级穿到四年级,那衣边还盖得住屁股,我没少让我的同学讥笑,当初我妈就是按"戏服"给我量身定做的,可懂事的我从不抱怨母亲吝啬,弟弟更是憋屈,我穿了三年的裤子实在是又旧又短了,母亲又给他新开张了。七十年代社会物质匮乏,母亲精打细算巧安排,把有限的收入都用在刀刃上,自己更是常常饿着肚子不分昼夜地加班,助一家老小度过艰难岁月……
母亲是个爱笑的人,她像三月的春风喜雨,带给我们柔润的爱与温暖。我长到八岁,记忆中没有见她哭过。但是那样一个寒假,本来正常上班的母亲提前回家了,脸上笼着阴云,也不招呼我,像木头人一样径直走向床铺倚靠在床柱边,片刻后,泪水如雨漱漱而下……我惊慌了,问母亲怎么啦,她闭口不答,美丽的双眼变得红肿,眼神灰暗,透着无尽的苍凉与绝望……我忽然感觉空气中有刺骨的寒气向我袭来,我禁不住微微发颤,母亲觉察到了,立马将我拥入怀,轻轻拍着我的后背,连说"没事!没事!"……那年我八岁,弟弟五岁。
十年后,我才知道那天对于母亲是何等的心灵煎熬,一场生死抉择她暗暗将之化为薄雾轻烟。单位上组织体检,怀疑她是子宫癌,强烈建议她去长沙复检。母亲并不是没有去检查的路费,可一双儿女年幼,把仅有的几百元全拿去治病了,这一家老小该如何活?母亲平常谨小慎微,却作出了惊天决定,不去长沙,继续攒钱,万一真是癌症活不了,她也要极力把房子建好了再走,让一家老小不再承受风侵雨淋之苦!天佑良善,母亲万幸不是子宫癌,也许是她的大义感动了上天,她对自己的狠心,让病魔也汗颜遁逃……
岁月如梭,如今母亲已逾七十高龄,子女也算承扬了她的品格,艰苦奋斗,一大家子吃穿不愁其乐融融,幸福的笑靥如金菊绽放在母亲脸上,荡漾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