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弓街头纪事之七——不一样的老三届|| 南县 彭中建

发布时间:2020-11-16 08:17 信息来源:原创 作者:彭中建 浏览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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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百弓街头纪事之七不一样的老三届

彭中建

一天我在街头漫步,随风飘来了一阵久违的二胡声,这琴声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它悠扬悦耳。高音如水落千丈,低音如诉如泣,憾人心肺。我顺着琴声走去,拉二胡的人坐在阶基上全神惯注地,如痴如醉地陶醉在音乐的意境中。我觉得十分奇怪,他怎么能在这里拉二胡呢?我仔细端详,此人不是我想像中的曾乙初,而是曾乙初的老弟。

"曾师傅,二胡拉得真好。”我上前与他打招呼。他一抬头:“彭老师,稀客,什么时候回来的,快坐。”他说着从屋里抽出一把小椅子,我坐下就与他交谈起来。“你拉二胡是跟你老兄学的吧?““是的,六六年我哥哥曾乙初高中毕业,因当时的原因,害得我哥哥没上大学。多好的成绩,真可惜。回乡劳动之余,他就一个人闷着拉二胡,排解他心中的郁闷。后来我就跟他学上了。”他无限忧伤地说。“你哥哥,逝世有十多年了吧?”“九四年逝世的,十六年了,民办老师也未转正。”“你哥哥是个才子,文章写得好,书也教得好,就是脾气有点犟。看不惯世事,怀才不遇啊。”“就是嘛,他怀才不遇,怨天尤人,后来又喜欢打牌,又犯上了癫痫病,有次发病,就淹死了。”“你哥哥是个好人,为人正直,敢说敢做,办事能干,就是生活态度有点偏激。”“就是吧,个性决定命运。”他无限伤感地说,为哥叹息。我不想就这个问题谈下去了,就转向了别的话题:“你的孩子都大了吧?”“托改革开放的福。孩子都成了家,在外打工,儿子在沅江买了房子,乡下的房子也卖了,孩子们要我们老俩口搬到八百弓街上住,说是方便点。”“那好,我会常来听你拉二胡的。”说到这里,就和他话别告辞了。

“个性决定命运。”这一谈话的命题深深触动了我。在心理学上性格有多种类型,是无优劣之分的。但个性不同于性格,个性是人在一定社会条件和教育条件形成比较固定的特性,它是有优劣之分的。个性不同会造成命运的差异。我由曾乙初想到了老三届的另一个人,他叫顾德就。他是一九六七年的高中毕业生。成绩没有曾乙初的好,文化大革命,大学未招生,他就回乡务农。他为人忠厚老实,回乡后在生产队连一个记工员都没当上。天天干的是农村的死力活。一九七四年他们大队学校的陈校长,看他是文革前的高中生,学校又缺老师,就向大队支书要他到学校当民办老师。支书说他家的成分是富裕中农,不同意,陈校长很灵活地说:“那就不教书,到学校当事务长,负责种菜办食堂,还是干死力活,这总可以吧!”在陈校长的软磨硬泡下,支书总算同意了。顾德就为了感谢校长的知遇知恩,到学校后,做事很卖力,他把菜种得很好,还喂了猪。为了让猪有糠吃,他想了一个办,要公办教师不交米,只把购粮本交给他,由他统一到粮站买谷到打米厂加工,谷与米的差价就做了加工费。学校就白落了米糠,这样就解决了养猪的饲料问题。谷是他一担担挑的,米是他打的。每次打米累得他要死,满身的灰,他毫无怨言,从不说他吃了亏。学校的猪喂好了,他很高兴,老师们也很高兴,食堂每隔一段时间就杀一头猪,全公社的教师都羡慕这个学校的生活好。陈校长看他做出了成绩,几年后就把他转为了民办教师。走进了课堂。后来陈校长调联校工作,他又把顾德就调到了乡中学。顾老师到中学教书,除调皮学生与他做点恶作局外,其实他的生物课教得很好,不久他评为了出席省的先进教师,很快他就由民办转为了公办教师,是民转公最早的一个。

我在一本杂志上曾看到一位名人谈人生的文章,他概括为五个字:“命、运、德、知、行。”按这位名人的解释:人是要认命的,西部山区的娃娃与上海大城市的娃娃,生出来命运就相差甚远。第二是“运”,这就是人一生遇到的机会。一个人一生不能永远走下坡路,也不可能永远走上坡路。能否把握机会,就靠个人了。有的人把握了机会,他就上升了,命运也就随之改变。有的人机会很多,但总是失之交臂。第三是“德”,德是一个人的品德修养。它与命运无贵贱之分,一个人不无论在何种环境中,都要做到“达则兼济天下,穷则独善其身。”德是自我修来的。第四是“知”,知识,人要不断地努力学习,时刻为自己充电加油,那么你在人生的道路上就走得更快更远,所谓知识改变命运就是这个道理。第五是“行”。人生要有目标,并落实在行动上,坚持不懈地努力。当然人生也有迈不过的坎,过不去的河,你就要量力而行了,知足常乐就是这个道理。我认为五个字中“德“是最重要的。人没有德,他永远不算是个人。就算他是达官贵人,也只能是行尸走肉。我和曾乙初,顾德就都共过事,互相熟悉不过了,就他们俩的生活经历。个性和对待生活态度作个比较,用以上五个字衡量。是个性决定了命运。俩人的命是同样的,都是文革前的老三届,都受到了挤压。各自的才华得不到社会的重视,怀才不遇是共同的。再说“运”即机会。俩人都是有的,曾乙初比顾德就的机会更多。曾乙初能说会道,当过大队会计,文革前是农业初中的民办教师和包队干部。这些都为他提供了机会,但他什么都没把握。这还可以用他与极左的人不合群来解释,不愿意为五斗米而折腰,不愿意受嗟来之食。但以后的几次机会,就在于他个人了。改革开放后,曾乙初又当上了中学民办教师,因书教得好,联校调他当了语文学科的辅导员,那时我是联校数学辅导员,我们关系很好,我经常听他拉二胡。联校长对他也很重视,又要他兼联校的出纳。可惜他不珍惜,在联校机关打牌被发现了,于是又把他调回学校教书。后来有一次全省初中民办教师进师专进修考试,他大意失荆州。同校的一位初中毕业民办教师考上了,他却落名落孙山。这样的机会丢失了,能用怀才不遇解释吗?就算社会上有很多不平的事你管得着吗?最好办法是“穷则独善其身。”曾乙初丢失的机会,责任在自己,第一心怀不开阔,爱钻牛角尖。第二过份地高估自己,一个人的本事再大,都是有限的。天外有天,楼外有楼。第三不严于律己,怨天尤人,这样很容易患忧郁症。由社会病转为生理病。曾乙初英年早逝,走的就是这样一条恶性循环的道路,遗憾终身。顾德就就不同。第一他认命,第二他老实做人,踏实做事,没有卑贱感。文革初期我和他都在家务农。他为了生活,每年上半年早晨晚上走村串户,背着一个长米袋卖萝卜籽,还吆喝“卖萝卜籽不”,后来他到八百弓中学教书,一个不了解情况的家长还在街上饥笑说:“那个卖萝卜籽的人也来教书了。”第三他热爱生活,对待每一份工作他都舍得吃苦,笨鸟先飞。第四他真诚待人,知恩图报。有人说:“马善被人骑,人善被人欺。”这是问题的另一个方面。真正做老实人,办老实事的人是会赢得广大群众支持的。好人有好报是大多数。经过以上比较分析,对待生活态度不同,人生的命运也就不同。这一命题是有道理。我愿天下的人,满怀热情地拥抱生活,立足现在,放眼未来,知足常乐。机会是给有准备者留下的。这也同曾乙初拉二胡一样,低沉的调子,可以暂时地排遣心中的郁闷,但放下二胡,那种“抽刀断水水更流,举酒消愁愁更愁”的郁闷会重新袭来。如果当时多拉些热情奔放愉悦的调子,做好每一天的工作。又充满激情地投身到社会,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回报社会,拥抱社会。社会也会拥抱你,曾乙初也就有另外一番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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