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百弓街头即事 || 彭中建
八百弓街头即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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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彭中建
二0一一年父亲病重后，我和老伴带父亲由南洲镇回八百弓街居住。以奉养父亲天年。房子好几年未居住了，一到家又是打扫卫生，又是修理一些家用电器。那台多年未用的床头扇被我修好了，我很是高兴，并有几分成就感。我又想修餐厅里的那台遥控壁扇，那是当年搬进这套新房买的，花了一百八十多元，可不久就坏了。闲置了十多年。拆开一看是电路板坏了。根据物理知识，我不用电路板，将电源直接电机，果真电风扇转起来了。我当时说不出有多高兴。可仔细一看，电机反转无风，我改变正负极的接线方法，但同样是反转。我一筹莫展，就到街上的赵跛子那里去修。当时医院里的汤医生拿了一台旧落地扇在修，不一会他就修好了，收了五块钱。接着夜宵店的郭老板拿了个大电饭锅来修，换了一个气门也修好了，收了五块钱。紧接着一位四川老乡背来一部电动喷雾机，赵师傅一检查，换了一个开关，就修好了，收了三块钱。四川老乡高兴极了。我问：“老乡收三块钱，贵不贵？”“咋子贵，收我五块八块的我也是会出的。”四川老乡高兴的回答。于是我在旁边与赵师傅聊起天来。我说：“赵师傅，你修的行当真多，收钱也很公道，生意还可以吧？”“还行，收费贵了，没有人上门，刚才那个开关，我只挣了一块钱，我这是挣未来的钱。我什么都修，这样揽的活就多，生意就好些。” 好一个挣未来的钱。道出了赵师傅的生意经。也道出了一个残疾人的良知与自强不息的精神。
（二）收荒货的女人
二0一一年回家后，我们对房子进行了大扫除，清出了许多废旧物品。有书籍课本，有废铜烂铁，有废纸废盒。我就打电话要收荒货的蔡老板上门收货。蔡老板其实不姓蔡，是位农村妇女，她丈夫姓蔡。街上的人就都叫她蔡老板。而不叫她收荒货的。
九十年代初，蔡老板很年轻，也很漂亮。那时我在联校工作。每次整理文档时，就叫她来收废书废报。联校的同志跟她开玩笑：“拾荒货的，这里有点废书废报你要不要，不要我们就给别的荒货佬了。”蔡老板满面胀得通红：“我不是拾荒货的，我是收废品的。”青年人调侃地说：“收和拾都是一回事，都是作废品生意。”“你真当我没读过书吧，拾和收怎么是一回事，只有你们读书人，就把读书人窃书不为偷。”“看来你是一个文化的荒货佬。得罪了，这点废书废报兑两袋槟榔算了，算我们陪个不是。”年轻人和她谈得十分轻松愉快。她说：“我才不占便宜，过秤是多少，分文不少。”过了秤，付了钱，蔡老板拖着小板车走了。
她除了在家收废品外，还每天到街上转一圈，收机关部门的废书废报，收商店的废纸废箱和各家各户的烂铜烂铁。开始她用小板车拖，后来用脚踏三轮车收。她衣着整齐，干净时尚，说话柔和甜美，怎么看也不像一个收荒货的人。加之做生意公道，全街的人都愿意把废品卖给她。她那辆红色的三轮车在街上转，就成了一道亮丽的风景。
二00三年，我为了建一间房屋，需要一些的钢筋做预制小件。街上又没有买。我就想买一点废钢筋代用。于是我来到了蔡老板的收购站，我记得她家住在一队，是三间小平房，可我一到那里一看，三间平房成了废品的仓库，禾场到处堆满了各种废品。在平房前面的渠道上，新建了三地两楼新楼房，装修得很好，不锈钢门窗、外墙贴有白色瓷砖，整个楼房气派漂亮。是这一带最好的房子。听邻居讲，这个蔡家媳妇真能干，赚了钱，起了屋，还按政策生了第二胎，喜得贵子，真是蔡家修来的富气。
我向蔡老板说明了来意。她怀里抱着刚出生不久的孩子甜甜地说：“有啊，彭老师，你到那间屋里找找。”
我一进门，满屋堆满了废钢材、废铁丝。我很快就找齐了我需要的钢材，过了秤，交了钱。钢材很合适，质量也好。因为这些废钢材尺寸足，比市面上的新钢材强多了。
我说：“你做了几年生意了。”她说：“快十年了。”“十年了，过得真快，你那时好年轻，今天又创下了这样大的基业，真不简单。”：“我还年轻吗，刚来时我才二十三，现在快三十六了，什么基业，就是一些废铜烂铁，你们笑是拾荒货的，与你们干部比丢人。”“我可没这么说，那是小青年爱跟漂亮嫂子开玩笑。你劳动致富，丢什么人，现在不是人人都羡慕你吗！”“就是吗，凭劳动吃饭，安心。我那个鬼男人开始还不愿意干，现在他和他们老蔡家都说，他嫁了一个女财神。”她说着笑着，像喝了蜜一样的甜美。
一晃七八年又过去了，蔡老板又到我家收废品。只见她开着一辆红色机动三轮车，红色车身映着她雪白的短衬衫和灰白色的牛仔裤。双手握着方向盘，手膀上系着防晒的蝙蝠衫，婉如一只美丽的白蝴蝶，驾着红色小车从白云边飘来。一到我面前，我见蔡老板还是原来的样子，一点也没变。小货车却鸟枪换炮了，从小板车到脚踏三轮车，再到如今的动力三轮车，运载工具的改变见证了她事业的变化。
她很快将废品分类打包，过秤，付款，一气呵成。手脚是那样的麻利，业务是那样的娴熟。令人叹为观止。货上了车，她和我话别。她上车脚踩油门，手握方向盘，来了个180度大转弯，车子就进入了车道，动作干净利落。这时夕阳西下，满天燃得通红，红色的三轮车渐渐远去，成为了红霞中一个亮丽的彩点。
